奚季嶼無言，深深的看著眼前的女子，帶有一絲幽藍的雙眸泛起波光，燦然若艷陽。他用手攬過她，輕輕的將她攬到自己的身後。

第一次，他想要保護一個人，而那個人——就是她花羨落！

奚季嶼周身冒出黑色的煞氣，團團圍繞著他，剎那間妖風四起，整個山谷中都回響著似鬼哭狼嚎的駭人呼聲。

花羨落站在他身後不說話，看到這一次的煞氣比第一次遇見他時還多，不禁暗自捏了一把汗。

眨眼間，她還是放心不下想要往前跟那些人講理，卻發現她已經被無數的鬼包圍。它們拿著刀劍等武器不斷嘶嚎，沖著山腳下奔上來的人們流口水，只等奚季嶼一聲令下，它們就能飽餐一頓了。

大鐵錘感受到周圍氣氛不對，擡頭，鬼王帶有一絲幽藍的眸已經完全變為幽藍色，他的眼瞳發出冰冷的火光，仿佛一團藍色的鬼火，俯視著他們，那樣迫人的氣勢完全不同於他剛才病殃殃的模樣。

為了鼓舞士氣，他舉起手中的大鐵錘大喊：“兄弟們別怕！鬼王的妖術算個什麽！今天咱們就滅了他！”說完，自己帶頭沖了上去。

江湖人士見大鐵錘都那麽有信心，哪裏還存有忌憚？皆跟著大喊沖上去，不再有半點猶豫。

奚季嶼面無表情，波瀾不驚的眸一閉，睜開的同時，身後的鬼軍飛也似地狂奔出去，一面嗷叫一面揮舞手中的兵器。

血啊！人血！它們好久沒有喝血了！

花羨落眼中，鬼與人一時間交織在一起，喊殺聲震天，而血肉橫飛更是讓她胃裏一陣翻湧。

那些人自是看不到鬼軍，他們只是慌亂的額揮舞著手中的武器，僅僅慢了一拍就被鬼壓倒，然後滾下山谷。鬼軍窮追不舍，無數的骷髏或腐屍撲上去，那個人悲慘的嚎了一聲，待鬼軍奔向下一個目標時，那裏連個人的影子都沒有，除了留下來的大片血跡，沒人能證明那裏剛才還有個活生生的人。

花羨落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捂著嘴不敢相信，清澈的大眼睛盯著身前墨發飛舞的俊美男子，竟然生出了絲絲恐懼。

她以為像大毛、二毛那樣的鬼軍是沒那麽可怕的，她以為季嶼是溫柔的，她甚至以為一切都會是美好的，可現在……那都是她以為而已。不過她真的不願意相信，季嶼會那麽殘忍，看著那麽多人悲慘的死去。

山谷之中，草隨風動，滾石滑落，濃濃的血腥味充斥在人的鼻腔內，大片的血浸入泥土，恢覆了剛才的平靜，就像一陣大風快速的來又開速的離開，看不到半點人的影子。

鬼軍站在原地，意猶未盡的嗷叫，手裏的武器高舉過頭，仿佛要連天也一起吞噬。

花羨落現在的心情不是震驚和害怕就能形容的，她莫名的有些顫抖，往後退了一步，想要離身前的人遠一點。

忽然，山下的草叢動了動，一個躲起來沒被發現的男子哆哆嗦嗦打算逃跑，那群鬼軍立刻朝著他俯沖過去。

男子感受到周圍的異動，恐慌之下摔到地上，鬼軍瞬間將他團團包圍在內，流著口水，呲牙咧嘴的瞪著他。

花羨落心下一急，哪裏還顧得上自己的害怕？大步上前抓住奚季嶼的袖袍，顫聲道：“季嶼，放他走吧。”

奚季嶼聞言，轉身看她，只一眼，就為她臉上的恐懼與疏離震住。

原來，她還是怕他的，怕到全身發抖，怕到想要離開……

對呵，他這麽一個殺人狂魔，誰見了都要除掉他，她怎麽可能不害怕呢？那只是他內心的點點動搖才這麽認為而已，怎麽可能會有人關心他呢？

但，他還是收回的鬼軍，放那個人一條生路。沒有理由，就是隨性的，他想放了，就算他從來都不屑這些生命的貴賤。

邁開步子，奚季嶼眸子變回帶有一絲幽藍，臉上的冰霜加之不冷不淡的表情，拒人於千裏之外，往山上走去。

花羨落匆匆看了一眼那個已經嚇得尿了褲子的男子，與他對視一秒，再害怕的瞄一眼山谷裏那些人幾乎透明的靈魂後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一前一後，奚季嶼優雅的走著，卻讓花羨落無論怎麽跑都追不上。

要是以往，花某一定會停下來大喊“等等我！”，可現在她不敢，只能死命的跟上，生怕跟丟了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

夜漸黑，奚季嶼找了一個洞口讓身後的人歇息，依然召出大毛、二毛去找吃的。

兩人坐在洞裏，隔了一段距離，明顯的冷漠與疏離，就算是火焰也不能融化。

花羨落呆呆的靠著墻，沒膽擡頭看他，雙目無光的盯著地面閃耀的火光，陷入自己的思考當中。

季嶼其實是有原因的嗎？她相信沒有誰會生下來就那麽殘忍，他到底經歷了怎樣的過去呢？想要知道，又擔心問了會傷害他，她只好憋著。

另一邊，奚季嶼面無表情，帶有一絲幽藍的眸有意無意的落在她的身上，金色的光芒照在幽藍裏，折射出覆雜的光芒。

至始至終他都看著她，她卻並未擡頭。

剛開始融化的心點點冰封，奚季嶼低眸。他，果然是個人見人怕的魔鬼。也罷，他何時在乎過陽世人的看法了？

一夜過去，他們的離別也越來越近。終於，該離別的還是離別了。

奚季嶼將她送到斷崖山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他本來就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他連另一個自己是怎樣的都不知道，所以一點希望也不能有。就這樣分離也沒什麽不好，早點離開能影響他心緒的陽世人，對她何嘗不是好的呢？畢竟，他到底能給她什麽，他自己都不知道。所以，她害怕他是正確的，他離開她也一定是正確的。但，心裏為什麽有些空了？那種冰冷的感覺，他第一次有。

花羨落以為他們還能再多相處一會，不料他那麽快就要走了，目光鎖住那抹幽蘭卻半天也開不了口。

她是害怕他沒錯，可他的溫柔和那個微笑還那麽清晰的刻印在她的心裏，怎麽就能這樣斷定了他的殘忍無情呢？何況，她並不知道他的過去，也不知道他這個樣子的原因不是嗎？但，她有什麽理由讓他留下來？那種疼痛的感覺，她第一次有。

還是不想放棄，她盯著他幽蘭的背影。只要他停下來，哪怕一秒，說她她任性也好，無奈也罷，她都會留他。

－－－－－－題外話－－－－－－

奚季嶼有沒有停下來呢？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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